她說著頓住了,有些難以啟齒。

        無論貧富,只要她爸有個正當(dāng)職業(yè),她都不至于這么難開口。

        趙駭，今年四十有八,人稱駭哥，早些年開過家信用管理公司——說難聽點就是個討債公司，專門搞人工催收一條龍服務(wù)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開始賺了不少錢，但后來上面管得嚴(yán)，因為暴力催收，公司營業(yè)執(zhí)照被吊銷，罰了一大筆錢，駭哥本人還進(jìn)去吃了幾年牢飯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時候家里連趙卯卯的學(xué)費都湊不出來，她媽嚷嚷著要離婚，帶她改嫁個有錢的，最后駭哥道上的幾個哥們兒湊了些錢，來她家好一頓勸。她媽便又放下了改嫁的心思，專心等駭哥出獄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實趙卯卯知道，她就是說說而已，她媽對她爸是有感情的，那感情有時趙卯卯都覺得邪門兒，忍不住問她：“你到底喜歡我爸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彼時徐念真打著毛衣，看向窗外，惆悵道：“臉吧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找男人不能光看臉，這個道理，趙卯卯是從她媽身上學(xué)到的。但也許每個人的人生都在不斷地重復(fù)父母的老路，等到春心萌動的年紀(jì)，她喜歡的也還是那些俊秀好看的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直到她上高中那年，駭哥才減刑出來，只是和社會脫節(jié)了幾年，他很不適應(yīng)，一直沒找到正經(jīng)工作，沉浸在郁郁不得志的苦悶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家三口全靠徐念真養(yǎng)著，她有時會和趙卯卯抱怨，你爸還不如在監(jiān)獄住著算了，至少省點兒錢。趙卯卯對家庭現(xiàn)狀束手無策，所以林崇一中開出減免學(xué)雜費的條件時，她毫不猶豫地放棄了本地的高中，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林崇。

        這是她唯一能為她媽做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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