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說,我不做漠北王子了?!卑⑺固m重復(fù)道,語氣比方才更加堅定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(dān)?!案竿踉柿宋?。漠北與中原的和親,有我阿兄和永安公主便足夠了?!?br>
寶珠的心跳得飛快,幾乎要撞出胸膛。她低頭看著女兒因用力吃奶而微微泛紅的小臉,那柔軟的觸感和溫暖的重量是如此真實,而面前男人說出的話,卻像一個驚雷,震得她頭暈?zāi)垦?。放棄王位?為了她和孩子?這念頭太過巨大,也太過沉重。
“你瘋了?”寶珠脫口而出,帶著難以置信和一絲尖銳,“那是你的根,你的責(zé)任!你父王怎么可能答應(yīng)?漠北的臣民怎么可能答應(yīng)?”她想起了草原上的遼闊,想起了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、屬于王者的驕傲。這一切,他說不要就不要了?
阿斯蘭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消化她的質(zhì)疑。房間里只有孩子細微的吞咽聲。
“父王……起初震怒?!彼従忛_口,聲音低沉,“他罵我昏了頭,為了一個中原細作,連祖宗基業(yè)都不要了。我跪在他帳前三天。”
他的語氣平靜,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,“我告訴他,那天看著你離開的背影,我就后悔了。沒有你,沒有我們的孩子,這一切對我毫無意義?!?br>
他頓了頓,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,卻也有一絲釋然:“也許是我的固執(zhí),也許是父王終究不忍心……他允了。條件是,此生不得再踏入漠北一步,他給了我一些財物,讓我……自生自滅?!弊詈笏膫€字,他說得很輕,卻像重錘敲在寶珠心上。
寶珠只覺得喉嚨發(fā)緊,鼻子發(fā)酸。三天三夜的跪求……斷絕父子、君臣關(guān)系……自生自滅……這些字眼像針一樣扎著她。她想起漠北的草原,想起他策馬揚鞭的英姿,想起他處理政務(wù)時的沉穩(wěn)果斷。那個光芒萬丈的漠北王子,如今穿著漢人的長衫,背對著她,說他寧愿做個無名之人,守在這里。
“你……”寶珠的聲音哽咽了,千言萬語堵在胸口,最終只化作一句帶著濃濃鼻音的質(zhì)問,“為了一個中原細作……值得嗎?”
阿斯蘭終于緩緩轉(zhuǎn)過身。他沒有立刻看孩子,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(zhì),牢牢鎖定了寶珠因激動和產(chǎn)后虛弱而顯得格外蒼白的臉。他的眼中沒有后悔,只有一種沉淀下來的、磐石般的堅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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