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武三十年的春天來得格外遲。

        南京城外的柳枝才剛抽出嫩芽，料峭的寒風依舊裹挾著冬日的余威，刮得人臉頰生疼。

        杜珂站在自家庭院中，望著那株妻子生前最愛的海棠，花苞緊閉，似乎也在為這個家的變故而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手中攥著剛剛收到的圣旨，指尖發(fā)白：因南北榜案牽連，翰林學士杜珂革除官職，永不錄用。

        爹爹。一聲稚嫩的呼喚從身后傳來。

        杜珂轉身，看見八歲的女兒杜若煙站在臺階上，小手緊緊攥著裙角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穿著素白的衣裙，頭上只簪著一朵小小的白花，為母親戴孝已近一年。

        與同齡女孩相比，杜若煙顯得過分瘦小，但那雙杏眼卻明亮如星，透著超乎年齡的沉穩(wěn)。

        煙兒，怎么出來了？外面冷。杜珂勉強擠出一絲笑容，蹲下身張開雙臂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女孩快步跑過來，撲進父親懷里。杜珂能感覺到她單薄的身子在微微發(fā)抖，卻不是因為寒冷。

        哥哥又在哭了。杜若煙仰起臉，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，我哄不好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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