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趕在十月底大雪封山之前入昆侖神宮,鷓鴣哨封門仙一行于祿豐縣別了陳玉樓,匆忙忙便往玉樹宮趕。陳玉樓只嘆與鷓鴣哨緣淺,兄弟聚首總是難長久,臨行前贈金贈銀十分不舍。
鷓鴣哨亦動容,他成了家,心似乎也不一樣了,從前覺得江湖無非爾虞我詐、逢場作戲,如今卻覺得陳玉樓與他兄弟情真。
“陳兄,山高水長,就此別過,此入昆侖,若在下能全身而退,定然再與陳兄團聚,那時候無論天涯海角,湘西云南,你我定有再見之時。”
時勢造英雄,也害英雄,從前陳玉樓也滿心是大丈夫立身世間,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業(yè)來,可瓶山和蟲谷接二連三地讓他見識到了什么叫九死一生,他那份要強好勝的心少說去了八分,只是擔憂此一去,鷓鴣哨和封門仙生死難料。
“兄弟如此說,倒顯得不吉利。你與弟妹皆是渾身本領(lǐng),必定會凱旋歸來,待你族人得救,你我兄弟必定要痛飲三百杯!兄弟!珍重!”
辭別陳玉樓,一行人疾行奔往玉樹宮。自那狼王死后,西北的林子里安定了許多,連流竄的兵痞都少了——中原大戰(zhàn),處處焦土,那些人大概沒來得及往西逃便死了,此行倒比當年封門仙帶鷓鴣哨回玉樹宮順利不少。
得知鷓鴣哨等人終于找到了雮塵珠,云水衣萬分欣慰,只可惜她晝眠夜醒,不能與眾人同慶。封玉鏘這個老丈人當仁不讓,為女兒女婿和徒弟們擺了十幾桌慶功宴,慶祝他們凱旋而歸。青囊派雖與盜墓一門有所往來,但始終還是以治病救人為主,百年來他們從不敢貿(mào)然踏入深藏大葬之所,此次封門仙和楚家兄弟勇入蟲谷,全身而退,這對青囊的門人來說的確值得慶賀。
封門仙身上的尸毒早就好全了,可一回到玉樹宮,她那一雙父母便取來了數(shù)不勝數(shù)的血蓮蟲草為她補身,生怕自己的女兒就此傷損一星半點。鷓鴣哨見此,心中不免內(nèi)疚,可封玉鏘卻笑瞇瞇地把他拉到一邊,語重心長地說道:“賢婿無需掛懷,仙兒每次出宮,都少不了要受些傷,天大地大,江湖紛亂,她既敢只身犯險,便也知道輕重,否則她日后如何能當這一宮的掌宮?只是仙兒是我愛女,我和你師母少不了多疼愛她些,你別往心里去。”
封玉鏘和烏玉欣是真真的江湖前輩,自打生下封門仙,便將她當做一代豪杰來撫養(yǎng),從來不會舍不得摔打她。時逢亂世,想要執(zhí)掌一個門派的掌宮談何容易?若非封門仙自幼便飽經(jīng)歷練,又兼本領(lǐng)奇高,天賦出眾,在這人才濟濟的青囊派,封玉鏘如何敢斬釘截鐵地將玉樹宮交給她?如此看來,倒是鷓鴣哨太過心軟,見了妻子受傷便魂不守舍、殊不知,比這更重的傷封門仙也早就受過,且都一一挺了過來。
一夜,鷓鴣哨和封門仙再拜會云水衣,她還是那個樣子,一頭青絲雍容華貴,洞府中的燭火和夜明珠照得她容光煥發(fā)。封門仙心細,特意將當年金元子那把金剛傘的殘骸帶了回來,將當時她們?nèi)绾斡鲭U,她如拼死抵抗,又如何被傘上的機關(guān)救了性命,一一與云水衣細說。
燈下,云水衣摩挲著手中的殘傘,眼中蒙蒙生淚,一眾弟子皆低著頭不敢看,直到一陣輕微的抽泣結(jié)束,云水衣才平復(fù)心虛,開始安排眾人入昆侖神宮的事宜。
《伏魔經(jīng)》里有惡羅海城當年魔族居住的地方的地圖,早就被云水衣謄寫翻譯得了,藏地極寒,又無大川,千百年間地貌幾無變化。云水衣曾親自帶弟子照著圖上的路徑去找過,知道它的大致位置,無奈進入此地需要經(jīng)過百里冰川,因此她未能踏足。
此入昆侖宮,除了楚家兄弟外,云水衣還特地點了代陽和普措與封門仙鷓鴣哨同行——他倆都是藏民,對藏地的地形和風俗的了解遠勝他人。除此之外,她還特地聯(lián)系了文成公主廟的住持,說服他派了這一代的鐵棍喇嘛來為封門仙一行開路。
“格薩爾王傳說有言,魔宮的主人,驅(qū)使藏地的餓狼為奴,你們此去,越靠近昆侖神宮,就越有可能遇到群狼的圍剿。文成公主廟的鐵棒喇嘛,身負保境安民之責,更是雪域里群狼的克星。文成公主廟的住持已開金口,孩兒們此去不只是為破除扎格拉瑪人身上的詛咒,也是為了雪域藏地清楚污穢隱患,乃大功德。你們放心去吧,老身已托了老主持的口,從玉樹到拉薩,近百間寺廟都會為爾等此行祈福的?!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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