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光像退潮般從視網(wǎng)膜上剝離。
觸感先于視覺回歸。堅硬的地面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扎人腳底的草梗和松軟的泥土。灼熱、粘膩的空氣被一種混合著青草汁液和濕潤泥土的氣息取代,猛地灌入肺里。
陸沉舟第一個反應(yīng)過來。身體砸落在地的震動讓他瞬間清醒,全身皮膚暴露在空氣中的冰涼觸感讓他頭皮一炸?!安?!”他低吼出聲,聲音因為突如其來的自由空氣而有些失真。
幾乎在同一秒,陳浩宇和孫昊哲也猛地彈起身。三雙眼睛在瞬間對視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和一絲未褪盡的、從迷宮中帶來的狠厲。緊接著,難以言喻的尷尬和警覺同時升起。
陽光毫無遮擋地直射下來,燙著皮膚。微風(fēng)像無形的手,掠過汗?jié)竦男靥?、小腹,甚至腿間,帶來一陣陣戰(zhàn)栗般的涼意。
他們赤身裸體,像剛被剝了殼的雞蛋。
“別分散了!”陳浩宇的聲音壓得極低,短促有力。不需要更多解釋,三年同寢的默契在此刻發(fā)揮到極致。陸沉舟和孫昊哲幾乎同時向他靠攏,三人迅速轉(zhuǎn)身,背部緊貼在一起,膝蓋微屈,形成一個穩(wěn)固的三角陣型。還帶著點汗?jié)竦谋臣购屯尾炕ハ嗫吭谝黄?,最大限度地把后背遮擋住?br>
動作快得帶風(fēng),帶著一種訓(xùn)練有素的本能,像是球場上的快速聯(lián)防。
心跳在胸腔里擂鼓。他們急促地喘息著,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視四周。
這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草原,草長得快到小腿肚。遠處,一座龐大得超乎想象的城市輪廓聳立在地平線上,金屬和某種晶體結(jié)構(gòu)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。
天空是詭異的紫粉色。
更令人心驚的是周圍的景象:不遠處,一道接一道白光閃過,每個光點消散后,都會留下幾個赤身裸體的男人。大部分人和他們一樣,臉上寫著茫然和驚恐,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,徒勞地試圖用手遮擋下身。但也有一些身影,只是淡漠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,眼神空洞或麻木,邁開步子就朝著城市方向走去,對自身的赤裸和周圍的目光毫不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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