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剛才??和小森通過電話，」他緩緩地說著，但我感覺他的眼睛一直在觀察我的表情，所以盡管心里再激動、再好奇，我都努力保持著平靜，沒讓一點點的感情暴露出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他很好，只是??他說很想你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聽他這麼說，我愣了愣，腦海一片空白，還沒想好怎麼應對，於是我只是低著頭靜靜等他繼續(xù)開口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第一次見到小森的時候??是在兩年前美國一個公園里，那時候跟著董事長他們一起搬家到了一處孤兒院附近，美國的天很晚暗的，他們每天大約在五六點的時候，就會帶小孩出來公園玩，我呢，有一次經(jīng)過那里??說也奇怪，在那麼多孩子里，亞裔的孩子也不少，但我第一眼就看見了小森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他停頓了下，我有些訝異的抬頭卻只見他眨著眼，眼神看著遠方，皺著眉像在努力回憶著當時的場景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他一個人，不去排人多的溜滑梯，也不玩熱門的爬欄桿、蕩秋千，就默默地待在一個人都沒有的沙堆里，靜靜的堆沙??」他揚了揚嘴角，眼里帶著心疼，「我看了好久，看見他堆了一個小小的堡壘圓圈把自己圍在里頭，他看著看著心滿意足地笑了，這個時候，一個白人小孩走了過去，一腳踢翻了他所有努力的成果??」

        說到這里，顧文謙突然沒了聲音，我抬頭看向他，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眼睛紅了，他x1了x1鼻子對我笑了下，然後再度開口：「我永遠不會忘記他當時的表情多麼讓人心碎??他看著那個白人小孩跑開的背影，輕輕的皺了眉，低下頭看著那一地的殘局，眼睛里都是淚水，但他卻緊緊抿著唇，沒發(fā)出一點聲音，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，手里繼續(xù)著剛才堆堡壘的動作??」他輕咳了聲，似乎想掩蓋聲音里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，「我從沒見過像他一樣的小孩，覺得格外讓人心疼，後來我到了那間孤兒院，表示我想給予他一些金錢上的資助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發(fā)現(xiàn)我不解的目光，他笑了，聳聳肩道：「那個時候我還寄人籬下，沒辦法領養(yǎng)他，所以只能在他們出來玩的時候陪他玩，主動認識他??他真的是個很怕生小孩，明明一雙大眼睛直直地瞅著你，透露著渴望，但他所有的表現(xiàn)卻都是疏離冷淡的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我想起小森盯著我時那副怯生生的模樣，心里一陣柔軟，嘴角也跟著一旁的顧文謙一塊揚起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知道嗎？他原本不叫我Daddy的，不管我怎麼誘導，明示、暗示他就是不肯叫，我一開始很挫折，但後來我才知道，原來他不是不叫，只是??不敢叫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「那里的院長告訴我，小森在我之前曾經(jīng)給兩戶中國人領養(yǎng)，兩歲半的時候是第一次，家里除了小森以外，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姊姊，兩個小孩都很排斥小森，三個月後夫妻倆因為受不了小孩整天吵，把小森送了回來，理由是無力撫養(yǎng)，但從那以後小森卻一直以為是自己不聽哥哥姊姊的話，所以人家才不要他，漸漸的他變得安靜也不再表示意見，什麼事情都逆來順受?！顾麌@了口氣，再度開口，「第二次是在小森三歲多的時候，一個單身的臺灣人領養(yǎng)的，原本他們一直擔心那個男人意圖不軌，怕會對小森做什麼不好的事，但一年過去了，觀察下來他對小森真的是疼Ai有加，小森的個X也因此變得開朗許多，直到那個男人遇到了想結婚的對象，因為對方不能接受小森的存在，於是他也拋下了他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「從那之後，他就變得很封閉了，一個小孩??眼睛卻那麼孤獨，因為怕會失去，所以乾脆連爸爸都不叫?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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