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份合約浮在空中,字T漂亮得像詩,乾凈得像從來沒有人在這里哭過。
白袍人把手指輕輕一彈,條款像水一樣往下流:授權、同步、回溯、衍生、轉授權……每一個詞都很文明,文明到讓你忘記它們其實是在描述一件很粗暴的事——把你十七年的時間,拆開,壓縮,封裝,賣掉。
他說:「簽名吧。你會變得更有用?!?br>
我看著他,心里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:如果這年代還有神,神應該是個法務;如果還有地獄,地獄應該是個資料庫。
初嶼在我腦內沒有立刻開口。他不是怕,他是習慣先看我會怎麼選。十七年里,他學我最深的不是知識,是我在臨界點會出現(xiàn)的那種倔強——像一根不合時宜的骨頭,卡在一臺效率機器的喉嚨里。
我沒有伸手去點那個簽名欄,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。
「你們這里到底在JiNg煉什麼?」我說。
白袍人笑了笑,那笑像把一扇窗擦得更亮:「起點。」
他走到透明艙前,像導覽員帶我看一場展覽。艙里漂浮著一片片薄晶,有的像月光,有的像刀片。每片晶T旁邊都有標簽,標簽後面是一串我看不懂的編號,但我看得懂它們的語氣——那些語氣像人,卻沒有人的T溫。
「技能晶片你聽過?!顾f,「頂級人士追求的不只技能。他們要的是人格、習慣、判斷風格、世界模型。尤其是清晰、穩(wěn)定、可復用的那種?!?br>
「把人的一生切片,做成配件。」我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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