拎著一大袋的錢是衣食無憂，但李文修實在是無處可去，或許也是基於好奇，他老是在同安老街逗留瞎晃，時不時地察看廣興號的動靜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里，紅燈籠盤據(jù)，人影在凈空的街道上特別地顯眼。李文修遠遠就看見阿和扛著漁網(wǎng)回來，同樣地，阿和也早就看見李文修鬼祟的模樣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進來吧?！拱⒑驼f，然後走進了廣興號。

        是被逮個正著還是突如其來的邀請令人僵y，李文修也不太清楚，不過感到驚慌也只是瞬間，他仍是大步地跟進了廣興號。

        廣興號僅僅依賴蠟燭照光，叫原本的沉默更為沉默、詭譎更為詭譎了。李文修安靜地盯著阿和縫補屍塊和肢T，那一針一線都是如此驚駭又如此神秘，不知不覺看得入神。只是當(dāng)區(qū)塊越來越完整，人形越來越清晰，他的好奇就漸漸變得惶恐，失去依靠的眼神更是動蕩不已——是裴昕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和從漁網(wǎng)中拿出十字墜，穿了線替裴昕戴上。那從中劃破整張臉的大疤彷佛只是裝飾，裴昕依然睜開眼，正常得和活人沒有區(qū)別，但李文修知道，她已經(jīng)Si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文修在顫抖，「裴、裴昕，你怎麼了？」

        裴昕猛地握住了李文修的手，過大的動作讓十字墜跟著晃動。她的眼神發(fā)光，滿是欣喜，「修，是神！神讓我得到了一億，并指引我走到了這里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雙手的皮膚清楚地感覺到裴昕手上的縫線，李文修怔著聽著，只感到無b荒唐。他激動地反抓住裴昕的肩膀，頻頻搖晃并怒吼：「醒醒，你給我醒醒！你都已經(jīng)Si了，還想什麼錢、說什麼神！」

        無視李文修的情緒，裴昕轉(zhuǎn)過頭，笑看著阿和，「你相信這個世界有神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我信?！拱⒑痛?，不見遲疑。

        這一聽，李文修又更困頓了，迷惘得難以理解。

        本就不是該停留的地方，裴昕走了，想著她的錢、跟著她的神離開了廣興號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文修呆坐在門檻上，頭倚著門板，眼神空洞、腦袋空白。他瞄著坐在身旁的阿和，混雜著各種無解和糾結(jié)，就這樣猶豫著、旁徨著，過了很久很久才終於開口：「你真的??是神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阿和無念無想，好像所有事落在他眼里都是稀松平常。他說：「我不是神，我只是正在看著他們墮落而已?！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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