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伯身T不大行了，在路上被車撞到，搶救完醫(yī)生出來搖了搖頭，說準(zhǔn)備后事吧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伯那個卡得不行的二手機差點被林齊按碎，通訊錄上標(biāo)著兒子的號碼也沒打通。老伯電話薄里就仨人，一個他兒子，一個前兒媳，剩下就是林齊了。人送到醫(yī)院以后，醫(yī)生沒見過社交這樣簡單的老人，三個號碼都播了一遍，最該來的兒子卻沒聯(lián)系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臨終前老頭還沖他道謝，說麻煩他了，臨了還是個靠你幫忙的瘸子老頭，也不能自己好好地走。

        林齊差點就繃不住了，但老伯把他攔下了，啥也沒讓他說。到反應(yīng)過來，林齊才開始想一件事，老伯究竟知不知情？他是清楚面前的人愧疚的真實原因是來源于罪惡，還是就是湊巧了，才偶然打斷他的話？

        但林齊再也沒機會知道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因為老伯跟林齊道完謝提到的全是他兒子，跟林齊交待，把身后事安排得妥妥當(dāng)當(dāng)，什么麻煩都沒給他那個兒子留，甚至在自己窮途末路的幾年里，給他那個混賬兒子留了幾萬塊錢。

        林齊自己工資不太高，但不愁吃穿，不用居無定所，這幾年存款別說五位數(shù)，就是想買個電子設(shè)備都得靠花唄，老伯是怎么攢下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們年輕人的路還長，你要是見到我兒子就告訴他，好好活下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伯說的是你們，沒有特指他兒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到晚上，老伯的手機響起，鈴音是《蝴蝶泉邊》，手機音響很差，聲音極大，像路邊促銷活動的大音箱，帶著雜聲和嘯叫。林齊按下接聽鍵，聽筒傳出來醉醺醺的聲音，擴音孔里都能傳出對方身上的酒臭，是老伯的兒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伯的手機是他兒子手里退下來的，鈴聲也是他兒子設(shè)的，老伯一直沒換，可能是覺得這樣能離兒子近點，也許是不會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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