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襲比預(yù)想中快。

        狄人主力佯攻白水關(guān)，真正的殺招是三百頭裹鐵甲的牦牛。牛角綁著浸油的麻繩，遇火即成瘋魔，沖垮了北境軍左翼的鹿砦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策馬沖入火海時(shí)，金楚楚正被牦牛群逼至懸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割繩！”我擲出彎刀斬?cái)嗯＝锹槔K，火星擦過袖口，在玄甲上燙出焦痕。

        發(fā)狂的牦牛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，將狄人騎兵撞下深崖。慘叫聲中，我拽住金楚楚的勒甲絳翻上馬背，身后是吞噬雪原的火龍。

        殘?jiān)律销棾顛{時(shí)，傷兵營撞見那個(gè)青石堡的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孩子蹲在軍醫(yī)帳外，正用撥浪鼓的殘柄給斷腿士卒喂水。黍米粥的熱氣暈開他睫毛上的冰珠，像噙著一滴不肯落的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叫什么？”我解下狐裘裹住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爹叫我滿倉?！焙⒆犹蛄颂蚋闪训淖齑?，“他說等麥子滿倉，就給阿娘打銀簪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帳外忽起童謠。

        滿倉抱著撥浪鼓殘柄，在傷兵中唱青石堡的民謠：“……白水清，麥苗青，阿娘燈下縫新衣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沙啞的調(diào)子鉆進(jìn)鎧甲裂縫，凍僵的士卒開始應(yīng)和。先是三五人，接著是整個(gè)傷兵營，最后連瞭望塔的哨兵都跟著哼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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